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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的阿勒泰
发布时间:2024-05-30
文章来源:新华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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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读到李娟散文集《我的阿勒泰》时,我是好奇甚至惊奇的:竟然有这么纯净脱俗的文字!竟然还有这样的写法!她的文字有一种魔力,如从遥远天际吹来的一缕清风,轻轻拨动了每个人的心弦。

  李娟的想法、写法、活法,都透露出一种难能可贵的简单。

  新疆,这个我曾工作和生活了九年多的地方,已成为我的第二故乡。我也曾站在阿勒泰那片如诗如画的草原上,以和李娟相近的角度,迎着落日的余晖,望着无垠的远方,沉醉过、思考过、慨叹过。

  阿勒泰是一个美得无法言说的地方。李娟笔下,“大雪覆盖了整个阿勒泰,银装素裹,宛如童话世界。每一片雪花都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,晶莹剔透,闪耀着光芒。”“风是透明的河流,雨是冰凉的流星”“在戈壁滩上,只需一棵树,就能把大地稳稳地镇在蓝天之下”……李娟的阿勒泰,每一寸大地都美得让人心惊肉跳。

  这片土地有它自己的内核和力量,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自然、顺理成章。牧民们依据自然的节奏和季节的更迭来合理安排牛羊的迁徙。他们通过观察动植物的变化来预测天气情况。草原民族性格中透露出的率真、简单和直接令人亲切,不同民族间的交流与融合,共同绘制了一幅和谐美丽的画卷。这里没有勾心斗角、尔虞我诈、慌慌张张、蝇营狗苟,大家都在各自认真地生活。

  大草原是美丽的,也是孤独的。牧区生活,单调重复,时间仿佛停滞不前。“在戈壁滩上,走一个小时也没遇到一个人。如同走了千百万年也没遇到一个人。”“在阿勒泰的深夜里,我独自坐在帐篷中,外面是无尽的黑暗和寂静。只有风声在耳边轻轻吹过,带来一丝丝凉意。我感受着这种与世隔绝的孤寂,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。这种孤独感让我更加珍惜与人的每一次交流和相遇,也让我更加深刻地思考生活的意义。”

  孤独不等于消极和沉沦,反而让人更加细腻敏感,学会了从自然中汲取力量和灵感,重新找回内心的平静和坚韧,满心欢喜地迎接每一个崭新的日出。

  “无论如何,我点点滴滴地体会着这孤独,又深深地享受着它,并暗地里保护它,每日茶饭劳作,任它如影相随。”

  李娟和妈妈、外婆生活在一起,她们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充满甜蜜与温馨。有一年除夕夜,妈妈心血来潮地决定:“我们一大早起来,穿得厚厚的、暖暖和和的。把家里的三条狗也带上,一起穿过村子进入荒原。一直往南面走,直到走累了为止。”她还说:“这一次要去到最远的——远得从未去过的地方看看。”

  于是,大年初一,三个人上路了,老少三代人,并肩走着,狗们一会儿扑进雪地打滚,一会儿你追我赶,一会儿又乖巧地黏在身边。

  她们走进干涸的河床,跨过狭长的小沟壑,踩着厚实的积雪,翻过一个个山坡,走进一片片树林,任凭时间流逝,岁月拉扯。

  “这山野里,能睡觉的地方实在太多了。随便找处平坦的草地一躺,身子陷入大地,舒服得要死。睡过一整个夏天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。”

  这里的每个人,都像一朵不起眼的小黄花,肆意地开放在贫瘠的大草原上。“天当被子地当床,山作枕头月作灯。”生活就像阿勒泰的山路,充满颠簸。但“再颠簸的生活,也要闪亮地过。”这是书中一位蒙古族奶奶说的话,它治愈了很多人的焦虑。

  秋天的阿勒泰,牧民们转场下山,麦子已收完,冬天尚未到来,自然成了狂欢的节日。整个秋天都在举行婚礼,每场婚礼都会举行三天三夜。几乎秋天的每个夜晚,这黑暗的村子里总有一处角落灯火通明,电子琴和手风琴的旋律彻夜飘荡。

  美丽,孤独,快乐,这是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感体验,李娟编织出了独特的人生画卷,让我们在字里行间找到了共鸣与悸动。

 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“阿勒泰”,但生活的现实如一道道无形的枷锁,将我们牢牢捆绑,让那个自由的梦想变得遥不可及。如果我们暂时放下世俗的名利和喧嚣,脱掉沉重的铠甲,心中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,耳畔有一曲悠扬的牧歌,“去爱,去生活,去受伤”,那么再次出发的地方,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“阿勒泰”。(张华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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